后冬奧時代 中國冰雪為何在哈爾濱爆發

2023歲末至2024伊始的這個冬天，哈爾濱徹底火了，蜂擁而至的“南方小土豆”擠爆了哈爾濱的各大景點，他們在冰天雪地中撒歡，享受著豐富多彩的冰雪體驗，感受著淳樸的東北文化和東北人的熱情豪爽。哈爾濱在這個冬天的突然走紅，被視為后北京冬奧時代中國冰雪經濟由量變到質變的節點。但這個節點為什么出現在哈爾濱？對于冰雪資源富集的中國北方許多地市而言，哈爾濱冰雪經濟的爆發又帶來了哪些啟示？

據哈爾濱市文化廣電和旅游局提供的大數據測算，剛剛過去的3天元旦假期，哈爾濱市累計接待游客304.79萬人次，實現旅游總收入59.14億元。游客接待量與旅游總收入達到歷史峰值。而據某旅游平臺發布的《2024元旦假期旅行消費報告》，2024年元旦假期，哈爾濱旅游熱度環比上漲240%。根據2024中國冰雪旅游發展論壇近日發布的《中國冰雪旅游發展報告(2024)》，哈爾濱位列“2024年冰雪旅游十佳城市”之首。

各大社交媒體平臺上，哈爾濱旅游也是當下最熱的話題之一。已經前往哈爾濱的網友們分享著自己的精彩體驗，吸引著更多的網友對哈爾濱“種草”。逛一逛冰雪大世界、到亞布力滑一滑雪、欣賞一番哈爾濱的俄式風情、吃一頓鐵鍋燉、來一次東北洗浴……已經成為無數網友在這個冬天最向往的事情。而不少專家認為，哈爾濱的走熱是多方面因素疊加的結果。

黑龍江省冰雪產業研究院院長張貴海表示，“北京冬奧會對全民做了冰雪啟蒙和普及，激發人們關注冰雪、熱愛冰雪的情懷。三億冰雪人口成為冬季旅游的基本盤，形成了市場消費基數和格局。”

在北京冬奧會籌辦的幾年里，冰雪運動在中國持續升溫，冬季的冰雪旅游已經逐漸成為熱門項目。加上黑龍江的冰雪文化基礎深厚，冰雪經濟在哈爾濱已經打造了很多年，有底蘊優勢。哈爾濱體育學院體育人文社會學院院長王飛表示，以哈爾濱冰雪大世界為例，它已經舉辦了25屆，并不是新事物。從市場的角度來說，黑龍江的冰雪產品豐富并且已經推出了很多年，是在穩定的推廣中不斷壯大的，并不是單獨因為造勢才火起來的。

那么為什么這個冬天的哈爾濱突然如此火爆？

王飛認為，首先，火爆與疫情之后人們被壓抑的旅游需求得以釋放有很大關系。這個冬天哈爾濱的火熱與2023年夏天整個國內旅游市場的大幅回溫有共性原因，這也說明人們的旅游消費需求迅速復蘇。

而黑龍江為打造冰雪經濟也已經做了很充分的準備，張貴海認為，現在的哈爾濱也是黑龍江冰雪經濟厚積薄發的結果。

2022年3月，就在北京冬奧會圓滿落幕后不久，黑龍江就出臺了《黑龍江省冰雪經濟發展規劃(2022—2030年)》，明確了“做強做優冰雪體育、冰雪文化、冰雪裝備、冰雪旅游產業，大力推進‘冰天雪地也是金山銀山’實踐地建設，為龍江振興發展構建新優勢、培育新動能、打造新引擎”的方向。

“冰天雪地也是金山銀山”是習近平總書記在2016年3月參加十二屆全國人大四次會議黑龍江代表團審議時首次提出的。之后，習近平總書記到黑龍江考察和2018年在東北振興座談會上多次強調了“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冰天雪地也是金山銀山”的發展理念。

2023年9月，習近平總書記再次到黑龍江考察，指出“把發展冰雪經濟作為新增長點，推動冰雪運動、冰雪文化、冰雪裝備、冰雪旅游全產業鏈發展”。王飛表示，“習近平總書記的指示再次給黑龍江全省提振信心、凝聚合力，讓我們更有動力和決心發展好冰雪經濟”。

黑龍江也出臺了諸多政策推動冰雪經濟的良性發展。如哈爾濱市在2023年11月舉辦打造“冰雪文化之都”專場新聞發布會，介紹了哈爾濱市積極舉辦冰雪賽事活動，發展群眾冰雪運動，建設冰雪運動場館，不斷擦亮“奧運冠軍之城”名片，做大做強冰雪運動產業，全力準備2025年亞冬會等一系列舉措。2023年11月，黑龍江省人民政府辦公廳印發《黑龍江省釋放旅游消費潛力推動旅游業高質量發展50條措施》，涉及加大優質旅游產品和服務供給、大力發展冰雪經濟、激發旅游消費需求等內容。

冰雪底蘊深厚和長期堅持發展冰雪經濟的黑龍江，也就有了天時地利人和的條件誕生一個冰雪網紅城市。而在專家看來，哈爾濱的走熱不會是曇花一現。

張貴海表示，“哈爾濱的火爆出圈和其他城市不同，因為冰雪旅游的季節性、循環性決定了‘年年歲歲雪相似，歲歲年年景不同’。相信哈爾濱的冰雪每年總有新創意、新場景、新情境，可以令市場保持關注熱度。此外，哈爾濱旅游服務不斷提升，對游客的“討好式”服務，展現了東北人直爽直白直接的情懷。還有哈爾濱城市文化底蘊深厚，不斷有壓箱底的物件，給人驚喜不斷?！?/p>

王飛認為，“今年冬天黑龍江冰雪消費增長并不是小幅度的，而是暴增的。而且爆發式增長的背后對于黑龍江而言也是一個考驗?！笨上驳氖牵邶埥诜e極面對這個考驗。接下來，王飛建議，“冰雪市場需求今年已經增長，我們要做的就是培育好市場經營主體，助力冰雪企業快速成長起來，讓市場經營主體壯大。對于一個產業的發展，最終是要讓企業規模變大、競爭力變強，可以提供更好的產品，高質量滿足市場需求。所以，要給這些市場經營主體創造好的環境，要為它們提供有效的服務和保障，全力培育它們。當然另一個方面，監管也是必不可少的，因為冰雪市場的發展要健康持續，要保障消費者的切實利益?！?/p>

距離北京2022冬奧會閉幕已近兩年，中國冰雪的熱度又一次沖上了頂峰。哈爾濱的走熱讓中國北方許多具有冰雪資源的城市看到了“冰天雪地也是金山銀山”的前景，但專家也提出，哈爾濱的成功也證明了冰雪經濟的發展從來都是多方因素綜合的結果，它是“冰雪+”的概念，冰雪只是一個盤子，最重要的是在冰雪這個盤子上“+”什么。

王飛表示，哈爾濱冰雪旅游的火爆，得益于黑龍江省委和有關部門的超前謀劃，是哈爾濱冰雪大世界、亞布力滑雪場、索菲亞大教堂、東北飲食等多種旅游資源多年沉淀的結果，甚至包括東北的洗浴文化。如果一個地方只具備滑雪場地的單一條件，或是只能提供觀賞冰燈等單一服務，很難復制哈爾濱的成功。此外，王飛還以哈爾濱與三亞在冬季吸引不同人群的特點做對比，分析哈爾濱這次走熱的另一些原因。王飛說，據相關統計顯示，三亞冬季吸引的人群以老年人居多，而哈爾濱的這個冬天吸引的則主要是年輕人。一個城市想要打動年輕人，就需要有更多的能激發年輕人興趣的元素，比如這次哈爾濱冰雪大世界里的網紅大滑梯、蹦迪場地的互動，還有能夠反映東北人豪爽和東北文化特點的那些元素，都是年輕人愿意體驗和分享的。他們把自己的感受發到各種社交媒體平臺上，引發更多人關注，形成了持續的傳播效應。

哈爾濱的成功經驗也許不是每一座北方城市都能夠效仿的，但中國冰雪經濟的拐點確實已經到來。張貴海認為，“如果以北京冬奧會為中國冰雪產業的分水嶺，那么現在已經進入了新冰雪經濟周期。中國冰雪市場的增量不僅是數字化的表征，更在于品質上的升華”。對于更多具有冰雪資源的中國城市而言，機會的大門已經打開，關鍵就看這些城市如何做好自身的產品。

中青報·中青網記者 慈鑫